他身后,轻声道:“昨夜我添了几笔,不知唐突否?”

    林夏摇头,眼眶却热了。他想起十七岁那年,在逃亡路上与兄长失散,也是这样的午后,他在破庙的墙上画了幅简易的地图,在兄长可能经过的路口画了个小小的笛符。后来那面墙被暴雨冲毁,他以为那段记忆也随之湮灭,却不知早已刻进了骨血。

    临行前夜,林夏把那方老松烟墨磨成了汁。他将墨汁均匀地涂在两块玉佩上,待干透后,玉佩竟透出温润的光泽,像两块浸了墨的和田玉。苏文渊看着他的动作,忽然道:“令尊当年说,最好的墨,是用思念做引。”

    林夏将玉佩贴身戴好,胸口传来熟悉的温热。他走到墙前,最后看了眼那幅《归园图》,月光下,墨色的山川仿佛在移动,持伞人与吹笛人渐渐靠近,他们的影子在地面交叠,像极了两个相拥的剪影。

    离园那日,槐花又开了。林夏走过九曲桥时,发现桥栏上的刻字旁,多了行新的痕迹:“甲辰年四月初七,仲渊在此候夏”。墨迹还未干透,带着淡淡的莲香 —— 那是他新制的 “碧云膏” 独有的气息。

    老仆递来个包裹,说是苏大人的赠别礼。打开一看,是半块砚台,与他前日找到的残片严丝合缝。砚台背面,刻着行小字:“墨香不灭,情义不绝”,笔锋圆润,是父亲晚年的风格。

    “苏大人说,这砚台是当年令尊送他的,他一直没舍得用。” 老仆的声音有些哽咽,“他还说,往北走,总能遇见懂墨的人。”

    林夏走出园门时,雨又开始下了。他没有打伞,任由雨丝打湿青布衫。经过门环时,他特意摸了摸上面的缠枝莲,冰凉的铜面下,仿佛有温热的血脉在流动。就像那些年父亲藏在墨锭里的秘密,兄长刻在墙上的思念,终究会在某个雨天,顺着墨痕,流淌到该去的地方。

    官道旁的驿站里,林夏铺开信纸。他取过行囊里的新墨,在砚台里轻轻研磨。墨香漫开来时,他忽然明白老墨工的话 —— 最好的墨,从来不是用松烟和麝香做的。是父亲在狱中写下的血字,是兄长刻在墙上的指甲痕,是母亲临终前未写完的药方,是那些藏在墨色深处,从未说出口的思念。

    笔尖落下时,林夏忽然笑了。纸上的字迹越来越流畅,竟有了几分苏文渊的遒劲,又带着父亲的温润,尾锋处还藏着兄长惯有的洒脱。他想起苏文渊的话:“墨分五色,人分两面,可血脉里的东西,从来都清清楚楚。”

    雨停时,信已写好。林夏将信纸折成莲子的形状,塞进竹筒。他望着北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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