稀烂。其中有一卷的黄麻纸露出一角,正是那日苏学士府送来的伪作,题签上的 “王右丞辋川别业诗卷” 在雨中渐渐模糊。

    快到南门时,忽然有人拉住他的衣袖。是陈老,他的装裱作坊已经被烧毁,脸上还带着烟灰:“公子,我送你出城。” 他们沿着护城河的暗渠走了半个时辰,终于看见城外的农田。陈老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:“这是‘宣和裱’的工具,你带着,或许有用。” 布包里有竹镊子、马蹄刀,还有一小罐掺了檀香末的浆糊。

    临别时,陈老指着远处的狼烟:“林博士当年说,书画是文人的魂魄。如今国难当头,这卷就是我们的魂魄啊!” 林夏望着他苍老的背影消失在树林里,忽然想起父亲曾说,米芾当年为了保护一幅真迹,曾亲自装裱七次,哪怕 “换裱一次,背一次,坏屡更矣”。

    建炎元年春,林夏终于抵达临安。在西湖边的一座旧宅里,他重新整理了那卷《辋川别业诗》。按照陈老留下的 “宣和裱” 技法,她用楮树皮纸做新的命纸,比原纸浅两色,托裱时浆糊要薄如蝉翼。揭去旧褙纸时,她发现真迹的右下角有一小块焦痕,像是被火燎过 —— 想必是父亲藏在砖中时,不慎被烛火烫到。

    这日午后,他正在书斋里全色(修复工序之一,用颜料填补缺损的墨迹),忽然听见敲门声。开门一看,竟是李嵩!他须发皆白,身上还带着伤:“开封城破后,我带着一些秘阁的残卷逃出来了…… 林公子,我们要在临安重建秘阁,让宣和文脉不至于断绝。”

    林夏把重新装裱好的卷轴递给李嵩。阳光下,褚遂良体的题签泛着温润的光泽,父亲的跋文在新托的命纸上显得格外清晰。李嵩抚摸着卷轴,忽然落泪:“林博士若泉下有知,定会欣慰。当年他为了保护这幅真迹,宁愿背负‘辨伪失当’的罪名,就像米芾说的‘古画若得之不脱,不须背裱’,文人的风骨,是不能轻易‘揭裱’的啊!”

    三个月后,临安的新秘阁正式落成。林夏被任命为书画博士,接替父亲当年的职位。在开阁大典上,他亲手展开那卷《辋川别业诗》,台下的文人学者们纷纷惊叹:“这才是真正的宣和装裱!” 李嵩站在她身边,轻声说:“你看,那方楚石笔架也摆在案上了。”

    林夏望向案头,父亲的蟾蜍砚滴正对着阳光,细流如丝,浸润着新磨的徽墨。他忽然想起在汴京城的最后一日,陈老说的那句话:“书画是文人的魂魄。” 此刻,王右丞的诗句在卷轴上静静流淌,父亲的跋文在墨香中默默诉说,而窗外的西湖烟雨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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