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门庆打马离了那腌臜破落的团练衙门,一转入清河县正街,眼前景象霎时换了天地!

    人烟凑集,车马喧阗。店铺林立,幌子招摇。

    脂粉香风,红袖招摇。临街的勾栏瓦舍,楼上朱栏边,倚着些穿红着绿的姐儿,云鬓半偏,香腮带笑,或嗑着瓜子,或摇着团扇,眼波儿滴溜溜地往街上瞟,莺声燕语,娇笑连连。

    西门庆骑着高头大马,在这人潮中缓缓而行。他那身华贵的行头、不凡的气度,加上那张在清河县无人不识的脸,自有股无形的威势。行人商贩见了他,纷纷避让,更有那相熟的店家掌柜在柜台后拱手作揖,口称“大官人安好”。

    不多时,便来到自家新开张的绸缎铺前。这铺面已然焕然一新,气派非凡。六间阔大的门脸,朱漆门柱油光锃亮,新糊的窗棂纸雪白。檐下挂着两溜八盏大红宫灯,虽未点燃,白日里也透着喜庆。

    贺联如林,权势昭彰。最扎眼的,是铺子外墙上挂满了各色裱糊精致的条幅贺联!红底洒金纸、蓝底泥金字,琳琅满目。

    细看落款,赫然是本县知县、守备、县丞、主簿、税课司大使、守御千户所千户……乃至临县几位有头脸的缙绅!这些贺联如同织就了一张无形的权势大网,将这绸缎铺牢牢罩定,宣示着它背后主人的通天手段。

    伙计穿梭,绸光耀眼。铺内早已布置停当,崭新的柜台锃亮,货架上层层迭迭码放着各色绸缎绫罗,苏杭的软缎、蜀地的云锦、潞州的潞绸……在透过窗棂的光线下,流光溢彩,华美异常。

    伙计们穿着崭新的青布号衣,正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最后一点浮尘,动作麻利,脸上带着新店开张的紧张与兴奋。

    掌柜徐直一见西门庆的马到了,立刻小跑着迎下台阶,深深作揖,脸上堆满了发自肺腑的敬佩笑容:

    “东家!您可来了!都预备妥当了!”他牵着缰绳交给小厮,侧身引西门庆进店,压低声音,带着几分谄媚,“东家,小的在绸缎行当里也混了二十来年,真真没见过您这般翻云覆雨的手段!您瞧瞧这满墙的贺联!”

    他用手虚划了一圈,“这贺联分明是金字招牌!是护身符!对过儿那布庄,先前绸缎卖得正‘火炭儿’似的,如今眼巴巴瞅着咱这阵仗,那些个主顾们,脚底板都生了根似的,只等着明儿咱铺子开了张,货比三家才肯掏银子哩!”

    “对面那孟玉楼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,今儿晌午,咬着牙又把他家那几匹快销的寻常绸缎,硬生生往下压了一成价!就指望着在咱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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